寂寞邊界之一

 馬蒼侑x 向梧桐


對於她突然的消失,那些日子以來所有的煎熬、憤怒、傷心,或是其他複雜到說不出來的情緒,全都再見到她之後揉成了一個擁抱。

侑泣不成聲,哭得像個小孩,明明都那麼大的人了卻這樣脆弱傷心。


找了向梧桐快三個月,她的家、她平常待的咖啡廳、她會去的pub、她的編輯、她的朋友……她像上演了人間蒸發,那些地方有她的影子,她生活的樣子,卻依舊尋不見那抹芳蹤。


真的快崩潰了。

這段日子他像跌入深淵,甚至想藉由抱其他女人來澆熄對梧桐著魔般的思念,卻在吻上擦了豔麗口紅的唇時感到反胃而推開她們。也想過喝酒忘卻侵蝕心口的空虛,卻在迷醉中更清楚看見她的身影和那抹淡定微笑,再陷進更深的失落。


他很後悔,後悔逼她逼得太緊,後悔讓她說出「去哪裡都好,就是不要有你在!」的殘忍話語,那麼無爭的女人,被他緊追得喘不過氣,還自大地認為她是絕對不會離開自己,怎麼就沒算到梧桐總是平靜的面孔下有極倔強的脾氣。在紅塵中打滾,曾經遍布尖刺的青春軀體被磨平,在歲月的沖刷中漸趨於平靜,他卻逼得她再次武裝自己,用盡力氣地。

「不要...離開我。」哽咽的聲線艱難擠出這幾個字,侑吸了吸鼻子。不是責問她去了哪裡,也沒有大吵大鬧,被抱著的她在打開門的那一秒做好了挨罵的心理準備,他卻只是抱著她哭了出來,難得出乎她的意料之外。「別抱這樣緊...不能呼吸了。」放開,她大口大口喘著氣,這才對上他擔心的眼神。


厚重的黑眼圈哪...梧桐壞心地笑了出來。


她大病了一場,也好幾次在鬼門關前駐足又再回到痛得麻痺的身體裡,折騰了兩個多月,才剛能起床她就毅然決然出院了,回到家沒多久,就看見馬蒼侑站在她門外。

仍然高大的身影卻顯得疲憊,依舊稚氣的臉龐卻染上了點憔悴。可能是因為看見這樣的她才決定開門的吧?那張蒼白的臉......她才從醫院出來,可不能再拖個人回去報到呀。


冷靜了以後,他坐在客廳邊喝著水邊看著窩進沙發裡的她。

梧桐瘦了很多,罩在寬大T恤裡原本就單薄的身形像被俐落的削了一半,看起來更弱不禁風,唇像覆了霜雪,慘白得發紫,剛抱著她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她的體溫偏低,在這樣悶熱的天氣。她擁著枕頭緩緩剖白這段日子的來龍去脈。

原來是真的決定要遠走高飛,離開緊迫盯人的他一段時間。誰知道行李拖著到機場正準備買票時,多年沉睡著的心臟病突然病發,他被救護車載到大醫院去急救,命是救回來了,卻得在醫院待上這樣不算長卻也不短的日子。

算是另一種變相的離開,她想,反正達到了目的,雖然結果不太一樣。

「對不...」她比了噤聲的手勢。淚光在眼中閃爍,侑偏著頭滿臉疑惑。「並不是要你感到抱歉才說的。」她笑了,是記憶中那淡定的笑容,只是比較虛弱。


像朵遲暮、凋零前還在努力盛放的花。


他跪著將梧桐抱進身體裡。「抱歉,我不會再逼妳了。」平靜說著,嗓子因淚水洗禮而沙啞,她勾起微笑。「恭喜我,你可終於開竅了。」「讓我愛妳。」冷住,她抬起頭在他眼裡看見似曾相似的執拗。「妳可以不接受,但我還是會愛著妳,我愛妳,跟妳無關。」看起來很堅定呢,她嘆了口氣:「至少我們達成某部分的共識了。」

侑說她需要休息便將她抱起走進房間,在侑懷中她沒有掙扎、也沒有力氣掙扎,乖順的像隻貓。「早知道妳生病時這麼聽話,就該捎個消息讓我去照顧妳。」貌似惋惜的說,她搖了搖頭:「你不會想看到的。」坐在床緣,侑哄著她,像哄小孩。「睡吧,我會一直陪著妳。」側身背對的她微笑,安然地閉上了眼。


(TBC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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